短篇 | 回味,那一场情事
潘咏琅 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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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3-01

  

初春,雨水节气。最后一场雪翩翩而来,优雅的像蝴蝶,急切的像飞蝇,铺天盖地的,给大地铺上一片银装。


驻足这玄幻的雪世界,世界是如此的美好,她诗兴大发,随手写到“一夜鹅绒铺满地,河湖堤岸柳扶风。早春情似孩儿面,紧捂衣衫备农耕”。想起熙湖岸边的黄金柳,又改写为“一夜鹅绒铺满地,蛰虫萌草暖娇躯。独怜堤岸风扶柳,裁痛一身金缕衣”。放下笔,不是很满意,却也用光了吃奶的力气。


因是自己的劳动成果,不免沾沾自喜,于是发到朋友圈里与朋共享。


世间事总是这么巧合。一向沉寂的他的朋友圈也刚好更新,也恰好是写这一场雪的:相逐蝇营态万般,硬将满岭变银山……他的诗,总是让她自叹不如,敬佩不已。


他的诗给了她灵感,就像当年一样,她随即写下:一夜悄然雪满城,枝头屋顶白发翁。对他说,你把下两句补上吧。又像当年似的,他修改后写道:悄然一夜雪诗兄,屋顶枝头白发翁。莫道初春回暖事,几许鹅毛荒野中。心底一阵钝痛,历史似画扑面而来!好一句“莫道初春回暖事,几许鹅毛荒野中!”


七年,还是九年?他们没有像今次这样联系,连招呼都不打一句,问候都没有一声。他是她的精神至爱,梦里的白马王子,期待中白首不相离的人!多少次她幻想着坐在摇椅上和他慢慢变老的情景:他们田园诗画,品茶涂鸦。他,是她命里逃不出的劫。


当年,他们相识于网络,他是才华横溢的骄子,她是资质愚钝的丑小鸭,因为对诗歌共同的爱好,他们相识相知。他提携她,走进诗歌论坛。他是老师,指点她,鼓励她。他送她情诗,月华如练的夜晚,爱情的花在她心底绽放。她惊喜,雀跃,幸福到爆棚。他之于她,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是她理想的白马王子。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幸福的以为是做梦。


她沉溺在爱河里,每天轻飘飘的像脚底踩着棉花。而他,却像高傲的国王,他总是突然就消失,不等她说完话,也没有一句留言。渐渐的,她感到屈辱:我是工具么,信手拈来,随手丢弃?一次,他消失了好久,回来的时候,告诉她,他去穿越原始深林了,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拿着手电一步一滑行走在悬崖边缘,他当时心里想的只有她,他想好了遗言,就差没有发给她。她泪流满面了,原谅了他的不辞而别。


后来,他的妻子发现了她们的通话记录。于是她说,算了吧,我们只是朋友而已。本来就是天南海北的两个人,从此,更是陌路天涯。


爱情,总喜欢在春天萌芽。来的时候,迅雷不及掩耳,走的时候,却是刮骨疗毒,痛入肺腑。


她知道,她忘不了他。可是,她也得不到他。她像卑微的小草,而他是参天的大树。他们隔着天涯海角,连遥望,都是一种奢侈。


陆游在《睡丞记》记述了客人来访主人不在,客睡着,主人不忍叫醒也睡。客人醒见主人未醒便离去的的故事。人生中有多少事情是在“不在”和“未醒”的时候错过的呢?


这是他们的“孩子”也是他们的结局:悄然一夜雪诗兄,屋顶枝头白发翁。莫道初春回暖事,几许鹅毛荒野中”。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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