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媛》剧照
上月底，台湾女作家林奕含在家上吊自杀。
因为早年曾被补习老师性侵，她长期饱受着抑郁症的折磨。
自杀前的2个月，她以自己的经历推出小说《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她说：这个故事折磨、摧毁了我一生。
有位叫小北（化名）的网友说，看到林奕含的新闻的时候，他的内心涌起了一股很深的悲伤。
于是，他和我分享了折磨他半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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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说，小时候常跟带妈妈去体育场跑步，某年的暑假，经妈妈朋友介绍，他们在那里认识了一位叫古主任（化名）的武术教练。
古主任是体委会的主任，培养过几个省里的冠军。
古主任说，这孩子身体单薄，可以习武强身，有缘学费半价。
于是，练武的假期开始了。一大早开始，就要压腿马步基本功。
为了让孩子们准时练功，还专门有托管宿舍，可以让孩子在这里住，隔两天回家一次。
大部分家长为了省事，都把孩子留在了武术班里吃住。
古主任说因为床位都满了，而小北的学费又是半价，所以就让小北和他睡一起。
小北说，当时还觉得教练挺照顾自己，却不知这是他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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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o
每天练功挺累的，孩子们晚上都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有天晚上，小北睡眼朦胧中觉得自己的裤子被拉下了一些。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做梦，后来，他知道那不是梦。
当时，他侧躺着，感觉短裤被脱到了大腿位置，裤子扯着大腿让他不舒服，更不舒服的是，他感觉有人在摸着他的屁股，还是湿湿的。
小北说他当时有点慌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可以肯定后面的人是教练，但是他不知道教练在对他做些什么。
后来，可能古主任也觉察到小北醒了，就停了手，还把小北的短裤给拉上来。
小北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在害怕，他说，那晚他几乎没敢再睡觉。
第二晚，小北借口天气热睡不着，硬撑着不让自己入睡。
孩子的意志力终究敌不过成年人，那晚小北睡着后，又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但小北也很快醒过来，而且故意转了个身。
教练还试探的问了句，怎么还不睡。
小北依然是借口天气热，那一晚，似乎比第一晚的感觉更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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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ree
回家后，他忐忑的把这几天的事情告诉了妈妈。妈妈的反应说，怎么可能？
小北说他没有撒谎，他很害怕，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北对妈妈说，他不想去练武术了，妈妈反问，你是想偷懒吧！？
下一次的课堂，小北不想晚上留在体育馆，他骗了教练说今天跟父母去作客，要提前下课回去。
下着小雨，小北疯狂的跑回家，他希望能够得到妈妈的信任，他说回忆起来当时差不多都是哀求的感觉了。
也许是身体着凉了，也许是心理冲击太大了，那晚小北高烧。
最后妈妈同意了，学费反正是退不了了，那就白天去练武吧。
小北说，他现在已经记不得后来妈妈说的话了，但他开始对这个世界不再那么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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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ur
性侵对孩子的心理往往是毁灭性的影响。
当一个孩子体验过，无法保护自己身体的这种无助和恐惧，他又如何能相信，他是安全的，他人是可以信任的。
而小北，好不容易和妈妈谈自己的感受的时候，妈妈却并没有重视，甚至怀疑。
而且，恰好是他最需要获得信任感的时候，却又发生了另外一件事。
他本想着，也许妈妈可以帮助自己，但是她没有。那至少也可以让自己停止去武术班吧，但也没有。
最让他感觉到信任崩塌的是，他只是想告诉妈妈这个最可信任的人，但妈妈却把事情告诉了一位朋友。
虽然她们很小声的谈论着，但是敏感的孩子，却什么都知道。
那是妈妈平时经常来往的朋友，小北说，也许当时妈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她也很难接受，也许她也很焦虑….
但可以不把我的事告诉给别人吗？
小北说，他从那之后，都没有再主动叫过妈妈的那位朋友。
他觉得很难堪，无法面对。
他只知道，他很难再相信别人，因为他只感受到不要信任，因为信任又伤害了他一次。
他变得很害怕，那晚的环境，总让他感觉到危险，而妈妈再把他的事情告诉别人，他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再安全。
有总被全世界玩弄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强烈的羞耻感。
他说，每次看到一些电视剧情里，遭受侵犯的女性都会有拼命洗澡的桥段，但是他知道心理的羞耻感很难洗掉。
总会控制不住的担心，害怕有人知道了自己发生了什么。所以，对妈妈的那位朋友，他之后再也没有打过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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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在遭受性侵时，因年龄小，还没有足够的性意识，当时看似并没有对其产生太严重的影响。
但是，当进入青春期后伴随性意识的萌动，那些遭受性侵的记忆又被唤醒，会容易再次经历性创伤体验。
小北抑郁了一段时间，用父母的话来说，就是这个孩子好像突然变得内向了。
但是越长大，他越来越知道那晚可能发生了什么，但他不敢去想，他也不愿意去想。
每次难受的时候，他都选择把自己的感受隔离起来。
性侵对孩子造成的创伤是复杂的，而且会随着成长而变化。
未成年人刚遭遇性侵的时候，可能表现为情绪紧张、恐惧、对人失去基本信任、认为自己脏、担心被人知道等。
之后可能会演变出更复杂的情绪反应，比如自责、自我攻击，甚至自残自杀，经常悔恨，觉得没脸见人，性情大变，性别认同障碍等。
在青春期的时候，小北实在不能忍受自己的 “脏东西”，他曾试过用刀去割自己的生殖器。
因为害怕手抖了一下，他给自己的小腹划了一刀。
无论怎么隔离，他都摆脱不了“我很脏”的念头，他甚至害怕周围的人都知道他的事情，他怕别人知道后会讨厌他。
他一度躲避，过年不去走亲戚，朋友越来越少，在人群中越来越低调，衣服只喜欢穿暗色系，他不想让人看到自己，也尽量使自己不被人注意。
他有性冲动，生理功能也正常的，但是性爱却会让他觉得痛苦。
而他的一些行为也一直不被伴侣理解，比如，在性爱过程中，他就是不把内裤完全脱下。
小北说，这些都深深的影响着他的生活。
看到林奕含的新闻事件，他很难受很悲伤，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来。他时而会想起已故明星张国荣的遗言：我一生未做坏事，为何这样？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伤心难过，都藏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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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对未成年人的性侵，对女孩的性侵事件，更容易受到社会的关注。
相比起男孩，女孩可能会得到更多的忠告和警示，而对男孩性教育方面的重视则远远低于女孩。
更不要说，我们社会对孩子的性教育本来就是如此的空白。
甚至，在很多人的意识里，男孩是不会遭遇性侵的，即使是被别人摸摸隐私部位，也算不得什么特别严重的事。
而事实上，男孩被性侵往往被漠视，有时候后果更严重。
小北说，那时候的他缺少理解和接纳，所以他也不能理解和接纳自我。
如果此时家长能理解孩子，接纳他的情绪行为，对于孩子来说，或许会是帮孩子重新建立信任感的契机。
同时，在没有征得孩子同意的情况下，尽量减少他人的看望，哪怕是比较亲近的亲戚。
更不要随意的告诉他人，也许你以为孩子不知道，但那时候的孩子犹如惊弓之鸟，正是处于最敏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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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教育不仅包括性知识，更应该包括防范性伤害的教育。
而且，不只是女孩需要性教育，男孩也需要。
父母在对孩子进行性教育时，需要清晰地告诉孩子，怎样的行为是性伤害。
孩子应该从小建立自我保护的意识，绘本《不要随便摸我》是本故事性和实用性都很强的书。
故事告诉孩子，陌生人未经同意触碰身体部位是不对的，甚至是危险的。
即使不是陌生人，要触碰自己身体的时候，也需要自己同意才可以。
另外，哪些部位是隐私部位，是不能触碰，如果遇到了陌生人触碰自己的身体，孩子可以如何应对等等。
自我保护意识的基础，是在家庭中一步步建立的，我们不能保证这个社会对孩子的善意，至少也让孩子学会基本的自我保护吧。
作者：吴在天，二级心理咨询师，心理行业从业7年，始终在自我成长的路上。微信公众号：不懂点心理（ID：bddps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