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读《步履不停》——爱在琐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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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6-26
抛却历史原因,日本国民给我的总印象就是彬彬有礼。对于文字向来喜欢跌宕起伏一唱三叹的我,关注温文尔雅的日本作家的作品也才是最近半年,陆续读完了东野圭吾的《彷徨之刃》《解忧杂货店》《黑笑小说》,才发现在阅读方面似乎又打开了一扇窗。拿到《步履不停》时,本想一口气读完,却发现只是琐碎的家庭生活场景和对话,还有让人心里压抑得不到舒畅的心里描写。所以我的阅读是断断续续的,读完第一遍后,才有了些许感悟,回头再来看第二遍时,越来越悟出其中的滋味。是枝裕和的语言,看似平淡如水,却是在不经意间直切神经末梢,引起读者共鸣。
 《步履不停》就是一部从头到尾都在讲传统日本家庭生活琐事的作品。外地的次子良多带着妻子由香里和由香里的儿子淳史坐火车回家探亲,而这一天刚好是大哥纯平的忌日。回得家来,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却心事各异。每个人几乎都是在矛盾冲突中展现自己的性格——父亲仍然为良多不继承自己的衣钵而生气,时不时发点脾气。良多也不理解父亲的做法,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家,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但这丝毫不影响双亲去世后他对于自己未了心愿的遗憾;母亲对纯平的死仍耿耿于怀,当年得救的少年已经成了大学生,他来祭拜恩人,父母亲对他很冷淡,时时处处流露出的是嫌弃和不满,却又要求他“明年再来”。倔强好面子的父亲尽管不合时宜的在由香里面前说带着孩子再婚难上加难,却和蔼的给淳史零用钱,并鼓励加诱惑的劝说想成为一名钢琴调音师的淳史将来当医生。其实横山家的每位形象都极为丰满,都有这样或那样的小细节让他们粗糙而细腻,坚硬又柔软,让他们俗不可耐,也让他们亲昵可爱。比如老妈私下里跟女儿聊天悭吝得不行,看不上寡妇拖儿进门的由香里,却又肯把自己珍贵的和服送给她,也知道给非亲生的孙儿准备牙刷毛巾。再比如女儿千奈美虽然总是和事佬一样劝这个劝那个,可私下聊天照样抱怨父母偏心死去的大哥。而良多虽然嫌老妈啰嗦麻烦,老爸不通情理不讲道理,还是会乖乖的穿上老妈“火车站小摊上”买来的便宜睡衣暗自得意,却依然鲜给家里打电话,不能体会老人隐藏着的深切牵挂;心里有对父亲深深的不满,却还是在去海边时放慢脚步,让已然衰老又好面子的父亲保留一点自己的骄傲......这种亲人之间的不沟通与微小的误会,往往都是些鸡毛蒜皮不值一提的小事,当时不屑解释,过后无从提起。也因为羞于承认自己的胸怀狭隘,很多的不满就这样过去,很多小疙瘩悄悄的结起,许多想说的琐事终被遗忘,不知不觉间磕磕绊绊便是一生。横山家这普普通通的一天,其实已是一生的全部缩影,欢笑与悲伤共存,满足与遗憾并行。琐碎中体现的才是最为真切的亲情,闲谈中流露的才是最为感人的深爱。
    《步履不停》中横山家人共吃了三顿饭,散步两次,说了一天的话,人与人之间交手回合数也数不清。那么传统的日本家庭,后院花草缤纷精致,门廊地板光可鉴人,物品摆设整齐得当,酒菜汤饭一丝不苟,可卫生间里的瓷砖碎片依然散落在地上,总也不得修葺。几乎井水不犯河水似生活着的横山老头老太,为了大儿子的死,十几年也不原谅那个被救上来的孩子,父子之间更是剑拨弩张,但一家人还是聚在一起吃饭,夹菜,喝酒,听唱片。这样暖色调的故事,我想绝对不是仅仅为了诉说人生的种种微小遗憾,这生活的快一步与人生的慢一拍纠结到一起,映射出的是意犹未尽的慨叹,是对生活原本的衷心留恋,是无动于衷表面下深深潜涌的爱意。
     卡夫卡说,所谓书,必须是砍向我们内心冰封大海的斧头。阅读《步履不停》,面对着不可遏制的光阴的流逝,感受着家庭中的矛盾与和谐,幸福与不幸,也会明白:不完美才是完美,少了那些遗憾,记忆便不肯长久;缺了问题,连存在本身都变得不够真实。在一次次细微的刺痛中,大大小小的缺憾过后,我们在平淡而琐碎的生活里终于学会的,那才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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