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词话(古典诗词中的美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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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是 好 书 共 读 陪 你 共 读 的 第 56本 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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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一节中,我们品评了周邦彦、吴文英、纳兰容若等人的词风,从中也可以看出词的发展从南宋开始逐渐没落,直至清代才在纳兰容若的词中重见光彩,这其中始终贯穿的是词的境界一说。
下面开始今天的共读:词话的境界。
本次推荐阅读时间为20分钟左右,包括原书上篇第三十至三十二则、第三十九至四十一则,覆盖原书的第99至108页、第128至139页。
“气象”是王国维除去“境界”之后,最喜欢用来评价诗词的一个标准。“气象”从字面直言之就是诗词意思的风貌。我更喜欢把它解释成好像是一个人的气场。
王国维对秦观的这句“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特别的有感触。这次,王国维将其作比较的是《诗经》中的《诗经·郑风·风雨》,屈原的《楚辞·九章·涉江》以及王绩的《野望》。
《诗经·郑风·风雨》:“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女子在风雨交加的晚上等待她的君子,杂乱不止的鸡叫声更叫得人烦心。结果,她的君子不久就来了,她觉得所有的烦恼都不存在了。欣喜之情好似病重痊愈,刚才的心情和这狂暴的风雨一样,现在风平浪静。
这里讲到了一个环境和人物心情的关系,当一个人心情顺的时候,那么环境如何都无所谓了,都可以视若无睹。可是当一个人心情烦闷的时候,周围的环境皆是眼中之气与恨。那么这也应了王国维的:“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
再仔细读,就会发现这恶劣的天气之所以叫人如此烦心,就是因为此时女子等待君子到来的心情是备受折磨。
不过,这样的诗也可以理解为,我们对自己内心欲望追求的迫切和煎熬。
不管怎样的等待都是内心的风雨如晦。
屈原《离骚》里的句子:“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 云霏霏而承宇。”
山太高遮住了太阳,天气阴暗淫雨霏霏,似雪花纷纷扬扬,落之不尽,厚厚的云层似乎暗示着隐晦的无穷无尽。
依旧是一段环境描写,外在的环境描写,表现的还是内心对自己所遭受境遇的不满。
王绩《野望》:“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东皋薄暮望”,归隐于东皋,在薄暮之中放眼望。
“徙倚欲何依”,徘徊踟蹰往何处?徘徊本就是消解苦闷之意了,却连徘徊都是叫人无处可去,其中的迷茫可想而知。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由上面的心情,所以眼中看到的尽是悲凉之色, 满树秋色,落晖满山。静谧的山林之中,浸透秋色的树显得更加的萧瑟,满是落晖的群山更叫人觉得有萋萋之意。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尽管心情总是如此落寞,但是诗人依旧能够找到排遣自己内心愁情的办法,打猎,骑马,追怀古代的伯夷、叔齐一样的隐士生活。
整首诗歌用语都是相当的朴素,但是一句“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点明了诗人的心理状态和这毫无喜庆的秋色是一样的,叫人沮丧。
“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亦是如此。
王国维所举的例子都是平淡之表达,却丝毫不掩激烈之愁情。
当人追求而不得的时候,不管是谁,他的心情都是极端压抑的,那么自然也就凄苦、悲凉了。
往往诗词中,作者将自己的真情实感藏在所写景物之中,感受笔下的景物,也就是感受到诗词的一个整体风貌,其实也是置身于作者的心理情绪之中,一切景语皆情语,摸清了气象,也就明白了其中之味。
词之雅郑,源于《乐记》中的故事。
孔子曾在《论语》中说过“郑声淫”,就是说郑声是低级趣味的音乐。
孔子极力维护古乐《韶》《武》,古乐是品格高尚、合乎道德传统的音乐。
而作为新音乐的郑声,连当时最喜好古乐的魏文侯在听郑声的时候都大呼过瘾, 犹如现在的摇滚带给人的激情。
而孔子却觉得郑声淫乱了雅乐,主张“恶郑声之乱雅乐”。
后来,人们就用雅郑作为品评诗词的一个标准,郑往往是以色情内容为中心的淫乱之调,雅声才是发乎情而止乎礼仪的高格之乐。
词本是来源于青楼歌妓之唱曲,本就有极其浓艳之色彩,几涉猥亵之意。后来的大家写词,词中之浓艳并非就是没有了,而艳词之中,却是真情之底,也就艳而不腻,丽而不俗,格调上就高雅了起来。
作品之至情至性,恰是阅读者最能接受之境界。
王国维在强调词的境界之时,似乎更在乎的是作词之人的人品人格。
欧阳修和秦观的作品也是偶有艳词,却是有真情在其中,便脱其俗意。
而周邦彦之词,似乎更多的是簇拥花丛的放浪和肆意,在华丽外衣之下,依旧是一颗纵情享乐的心,这在王国维看来无疑是郑卫之音。
无论何种形式,一首词的精神高贵,远比一首词的外貌要重要得多。
王国维对姜夔的词,总是颇有微词的。
王国维先是赞姜夔的词格韵高绝。
姜夔的词比起宋词中的莺莺燕燕之艳丽风,自然是更显格调的。
但是,读他的词,觉得好像有些感觉被他写到了,但是一思索,便又觉得很渺茫。
姜夔在他的词里,好像少了一个融的过程,就是文人往往是触景生情,他在作词的时候,好像把这个欣赏风景,排遣愁情的环节省去了。更多的时候,他专注的是他的内心世界,徘徊于自己的内心世界难以走出,所以他笔下的景物,他写得很直接,直接之外,还很大众,比如梅花的特色,香,他就直接说是香,比如说此时他心情寂寥,他就说冷月无声,好似景只是一种客观存在,他的情绪才是景的外在。
不注重外在景物的特征,也就是一个词人缺乏对景物、对一草一木、春花秋月的敏感程度,那么尽管词里透着那么一股贵族气,但终究是难掩其拙的。
姜夔在借词表达自己,自我的感受对外在景物拿捏不准,情与景又不能很好地融合,总觉得读起来,好像一个怕人诟病却又急于求医的病人般,交流起来,遮遮掩掩,不够敞亮似的扭捏。
情不正,则景不真。
或许,王国维开篇的境界之说,强调作者要有真切之感受也是这个原因。
王国维此节评价了很多词人,对比了很多词人。统统将他们分成了两类,觉得他写得好的,分到“不隔”一类,写得叫自己不是很中意的,分到“隔”一类。
“隔”不是朦胧,朦胧是一种美丽的意境。
“隔”不是含蓄,含蓄是一种内在的谦虚。
“不隔”也不是毫无修饰的赤裸裸,毫无修饰,全身赤裸那是拙。
“不隔”也不是一眼望穿,表面纯洁如水,能一眼望穿的,或许藏着更多的险恶。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总是强调着词要“不隔”,那些“隔”了的,也总是叫王国维耿耿于怀地计较着,经常一节接一节地被点名批评。
那么,什么才是“不隔”呢?
王国维说,陶渊明、谢灵运的诗是不隔,颜延之的诗是隔。
苏轼的诗词是不隔的,黄庭坚的诗词读起来有隔的感觉。
所以,正是比较了众词人的“隔”与“不隔”,王国维在此节说南宋词浅薄,北宋词深厚。
文到这里,该如何理解王国维所说的“不隔”呢?
在我看来,不管词人用何种手法,用典、拟人等等,这些都不会是“隔”的罪过。诗词之中,锤炼文字和运用方法是词人成文的工具,关键是词人的功底。不管他用什么方法,他只要将文字编织在一起,这经过他编织之后的文字,能够将情感最真实、自然、真诚地呈现在读者面前,叫读者读后如临其境,感同身受,便是“不隔”。
不隔,乃是亲切自然,犹如和一个知心知底的人娓娓交谈,窗前茶香袅袅,窗外行云流水。
不隔,乃是直抒胸臆的脱口而出,直陈风物的潇洒率真,毫无矫揉造作、东施效颦之粗糙。
不隔,乃是至情至性,写人性之清新,咏情怀之真诚,沁人心脾。
在此节,王国维为我们找了不隔的写情写景的示范诗词。
写情的两首诗的意思,还是在强调以率真之心享受快乐的生活,这和王国维主张的“不隔”、自然地生活、自然地写作是一个原则。
写景之诗,王国维喜欢的是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 飞鸟相与还。”
读罢这几句,会有舒展之意。写诗如说话,极尽自然,自然却又是自己质朴的情怀,轻快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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