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名字的故事/那不勒斯四部曲
主播 | 白杨
编者 | 东篱
「 这 是 好 书 共 读 陪 你 共 读 的 第 62 本 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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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 的 挑 战
我们一回到家里,莉拉马上就找到话说了,她变得兴高采烈。农齐亚看到我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莉拉招手让我去她的房间,她用一种火热的目光看着我,很急迫地说了一句这样的话:“我想学他学的所有东西。我想看他看的那些书,我想明白他想的那些事情,我想学会那些东西,不是为了大学,而是为了他。”
“莉拉,你不要发疯了。我们已经说过,一次就够了,你和他见这一次就结束了。你怎么了,冷静一下吧,斯特凡诺快要来了。”
我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人,毫无疑问,她会打破任何屏障,会坚持到底。
斯特凡诺还是在通常的时间来了,他很客气,但也有点不安,就好像在他温和的面孔下面掩藏着什么不安的事情。
直到吃水果的时候,斯特凡诺问他的妻子:“你是不是单独和萨拉托雷的儿子一起游泳了,你是不是和他手拉手?”
农齐亚这时候也过来了。她说了女儿几句,很快她又几乎是叫喊着让她女婿别再那样。
丈母娘的话还没有说完,斯特凡诺已经把莉拉拖到厨房里去了,对着她叫喊说:“现在你回答我,马上回答我。”然后,莉拉像在飞一样被从厨房里拖了出去,身体撞到了走廊的墙上,最后被拉到了卧室里。她丈夫抓住了她,把她摔倒了床上,然后重重地关上了身后的门。
我用拳头敲击着木门,恳求着:“斯特凡诺,拜托了!这都不是真的,放过她吧。斯特凡诺,不要伤害她。”但他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愤怒里。
我接着喊:“莉拉,你还好吗?拜托了,莉拉,告诉我你怎么样了?”这时候才听到了她的声音。她不是对我们说的,而是对着丈夫冷冰冰地说:“你想知道真相吗?是的,我和萨拉托雷的儿子手拉着手去游泳。我们游到深海那里,我们接吻,互相抚摸。是的,我让他上了一百次,所以我发现你简直是坨狗屎,你一文不值,你只想要那些恶心的事情,真让我想吐。这样好了吗?你高兴了吧?”
莉拉说完,斯特凡诺再也不吭气了。沉默,只有沉默。我停止了撞门,农齐亚也不哭了。外面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汽车经过的声音,远处的人声,甚至还有母鸡扇动翅膀的声音。
她对斯特凡诺说的每个字,让他恢复了理智,却让我觉得痛苦,他觉得那是一句谎言,但我知道:那是真相!
天刚刚亮,斯特凡诺就从卧室里出来了,他说:“你们收拾一下行李,我们走吧。”
过了一会儿,莉拉从房间里出来,她戴了一副很大的眼镜,像电影明星戴的那种。她没和我们说话,一直到了我们的城区她也没有开口。她径直和丈夫回家去了,招呼也没有打。
至于我,从那时候开始,我决定只为我自己活着。从回到那不勒斯开始,我就是这么做的,我决定和莉拉划清界限。我没有再去找莉拉,也没有再去找尼诺。我默默地忍受了我母亲的痛斥,她说我根本没有考虑家里需要钱。
赚钱,真的很紧迫。我又去了迈佐卡农内街上的书店,书店老板又让我去那里上班了。
我学会了控制和淡化自己的情感:假如书店老板的手伸向了我,我会心平气和地推开;假如那些来卖书的顾客非常不礼貌,我也会不露声色,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甚至是在我母亲面前,我也能做到柔声细语。我付出我所能付出的,获得我所能获得的,忍受那些该忍受的事情。
开学了,我意识到我已经上高三了,我已经年满十八岁了,我的学习生涯虽然长得出奇,但也快要结束了。
我又开始刻苦学习。假期之后,我就没继续在书店里上班了,加利亚尼老师给我找了两份家教,我都很努力地做着。我要上课,要带家教,根本没有时间做其他事情。
每个月底,我把挣的钱交给我母亲,她把钱收到口袋里,什么话都不说,但她早上会起得很早,为我准备早餐,有时候甚至会精心给我做鸡蛋羹。我毫不费劲地一直保持着全班第一名的位置,尼诺毕业之后,我就成了整个学校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圣诞节之后,我从阿方索那里得知,皮诺奇娅生了一个男孩,取名费尔南多。我去看她,我从她那里得知,莉拉那个“婊子”已经在马尔蒂里广场上的店铺里上了十五天班了,都按照自己的意思折腾。像通常一样,所有人都不得不做出让步。
高中最后一年的时光飞速地过去了,简直就像一天一样。
有时候我会遇到皮诺奇娅,她总是抱怨所有一切。有时候我会遇到卡门,她也是满腹牢骚,她一天一天算着日子,等着恩佐退伍,她说哥哥帕斯卡莱在工地上劳作。有时候我会也遇到艾达,她一看到我就开始说莉拉的坏话,她告诉我安东尼奥提前退伍了,因为他精神崩溃了。
一个冬日的星期天,我偶然遇到了安东尼奥,我几乎认不出他来了,他变得奇瘦无比。我叫了他一声,他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个茫然的微笑。
我马上明白:安东尼奥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我已经完全从他的脑中被清理出去了。
我把精力都集中在了高考上,不分昼夜地学习。
这场考试对我的人生起到了决定性作用。我交卷的时候,我的那些同学,包括阿方索才开始做题。我成功地引起了监考老师的注意,尤其是一位年纪很大、非常消瘦的女老师,她穿着一套粉红色的套裙,头发是天蓝色的。真正的好运还是发生在口试的时候。所有的老师都表扬了我,我尤其获得了那个染着蓝色头发的女老师的认可。
过了一会儿,那位老师来到了走廊里,走到了我跟前,跟我谈了很久,关于比萨的一个学院。她说假如我参加一个像刚才那样的考试,我就可以去上大学,不要钱。
考试结束了,我通过了考试,平均每门九分。我看见了加利亚尼老师,过去和她打招呼。她恭喜我得到了那么优异的成绩,但她的语气里没有热情。
加利亚尼老师不再关注我,这让我觉得很难过,这也促使我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我申请了比萨高等师范学院。我开始努力地赚钱,在八月结束的时候,我发现我赚了很多钱,算起来有七万七千里拉。我把五万里拉给了我母亲。
出发去比萨的前一天,我才对我的家人说我要去比萨参加考试。“假如他们录取我的话,”我宣布说,“那我就去上学,不用花家里一分钱。”最后我父亲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但是你要记住,我们没办法帮助你。”然后,他就去睡觉了。我母亲什么都没有说,但在离开前,她在桌子上给我放了五千里拉。
这次考试要比高中毕业考试难,每一场考试对于我的才能都是一种残酷的考验。
我通过了考试。埃莱娜·格雷科,一个门房的女儿,在十九岁的时候,终于要摆脱这个城区了,我要离开那不勒斯了,一个人离开!
离开前的几天,我终于还是来到索拉拉鞋店。我抬起手,拍了拍卷帘门,叫了几声,莉拉的声音问:“谁啊?”
“埃莱娜。”
“莱农!”我听见她喊了一声。
她把我拉了进去,然后放下了卷帘门。“我真高兴你过来跟我告别。”她当然是知道比萨学院的事情了,她紧紧拥抱了我,眼睛里全是泪水,她不停地说:“我真是太高兴了。”
然后,她对着厕所门喊了一句:“出来吧!尼诺,你可以出来了,是莱农。”
我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洗手间的门开了,尼诺出现了。
莉拉简明扼要地跟我说:他们偷偷见面,几乎有一年了,为了我好,她决定不再把我卷入这场混乱的欺骗之中。现在她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她要把所有的事情跟斯特凡诺坦白,她想离开他。
和他们告别时,我祝愿他们一切都好,为了自己好,我希望再不要见到他们。
比萨高等师范的那些年对于我来说非常重要,但对于我和莉拉之间的友谊毫无助益。
很快,我的谦卑慢慢让我变得突出,那些女生、男生、校工和老师都开始喜欢我。我一直都极端努力地学习,在短短一年里,我成了这所大学里最有前途的学生之一。
在一场新生舞会上,我认识了弗朗科·马里,他长得不怎么样,但非常风趣,也很聪明,他比我大一岁,是个厚脸皮的家伙。后来,我和他度过了大部分的空闲时间。他给我买各种各样的东西,还有很多政治文化方面的书。
他掏钱让我第一次出国旅行,我们去了巴黎,那里召开了一次全欧洲青年共产党大会。和弗朗科在一起,我也养成了一些习惯。我很乐意接受他的教育,但最大的遗憾就是,我没办法爱上他。我对他仅有的一点喜欢,也在他被大学开除之后消失了,后来就很长时间都没有再联系了。
一九六三年末到一九六五年末发生的事情差不多就是这些。绕过莉拉,单纯地讲述我自己的事情是多么容易啊。但要讲述这些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就要复杂得多。
现在,让我们回到斯特凡诺带着我们离开伊斯基亚岛的那个时刻,我从那时候开始讲。
在刚回到那不勒斯的那段时间里,她很绝望,甚至想坐船去伊斯基亚岛。就在她打算下决心启程的时候,尼诺出现在了挤满人的肉食店门口,胡子拉碴,而且已经彻底喝醉了。
他身上的每个特征都很清楚地显示出,他遭受了巨大的痛苦,而且,痛苦还在继续着,他在寻找莉拉,他同样渴望她。
莉拉把他拉到了自己家里,她觉得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开始盘算,怎样才能继续紧紧拥抱着他。
刚开始的时候,最大的问题不是流言蜚语,而是那个她深爱的男孩。他不顾一切抓住她,吻她,撕咬她,进入她,他说他无法容忍她继续和丈夫生活在一起。
但是莉拉希望他继续学习,渐渐地,她做到了。尼诺一定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为了不失去莉拉,他不能只做一个疯狂的恋人。
他们越来越难以忍受分离。但她怎么能每天都抽出这些时间呢?尤其是还要保证安全。对于她来说,世界就好像一盘棋,只要移开一道绘制的背景,移动一下棋子,就可以别开生面。这是游戏,重要的是,这是她的游戏,是他们俩的游戏,可以继续玩下去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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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播
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
资深媒体人、国家一级播音员、配音师,电台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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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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