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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名字的故事 | 新的告别
2018-08-10 20:00:00
今日领读要点:我是那种日日夜夜都在努力学习的人，但我永远都不可能达到一种真正的高水平。
主播 | 白杨
编者 | 东篱
「 这 是 好 书 共 读 陪 你 共 读 的 第 62 本 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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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 的 告 别
莉拉忽然觉得自己是有理的那方，这让她平静了一些。那天晚上，她对他说她知道了他和艾达的事情，她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她一点儿也不在乎：“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对你。”
斯特凡诺否认了这件事。他很气愤，他大声说，假如她再说一次关于他儿子的难听话，他就会把她杀了，小里诺简直和他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模一样！最后他抓住了莉拉，一下把她抱起来，把她带到了卧室里，把她身上的衣服全撕了下来，强行进入了她的身体。
从那天晚上开始，莉拉失去了自己仅有的一点儿自由。斯特凡诺更加肆无忌惮了，经常夜不归宿。
帕斯卡莱和里诺的介入让她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
帕斯卡莱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他的内心很复杂，他的第一反应是冲上去把这对奸夫淫妇干掉，但作为一个共产党员，他接受的教育阻止了他这么做。艾达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哭了，请求他的原谅。
有一天早上，斯特凡诺要给帕斯卡莱一笔钱，让他不要再搅扰他、他妻子和艾达。帕斯卡莱接过了钱，数了数，把钱撒向空中。他们一下子就打了起来。
里诺也开始滋事儿，他采取的行动让人出乎意料，他看到斯特凡诺打莉拉，他也开始打皮诺奇娅；他看到斯特凡诺有一个情人，他也找了一个情人。总之，斯特凡诺怎么样对待他的妹妹，他就怎么对待斯特凡诺的妹妹。
我回那不勒斯过狂欢节时，母亲递给我一个纸条，莉拉想见我。
我很不情愿地去了莉拉家里。但她的儿子马上让我心软了。莉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虚弱，她一看到我，眼睛里就冒出了泪花，整个身体都在发抖，我不得不紧紧拥抱着她，让她安静下来。
她流着眼泪说，“他现在养成了翻我东西的习惯，他不想我有任何思想，他一旦发现我藏着什么东西，即使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也会打我。”她从卧室衣柜上面拿了一个金属盒子，交给我说：“这些本子里记着我和尼诺的所有事情，我脑子里的想法，还有这些年我们从来都没有谈过的一些事情。你把这些本子带走吧，我很害怕他会找到它。”
当我要离开时，她对我说：“你要再帮我一个忙。在斯特凡诺一时冲动，把我和孩子杀了之前，我要离开这个家。”
“告诉我，我可以做什么。”
“你去找恩佐，你告诉他我已经试过了，但我做不到。”
在回比萨之前，我去找了恩佐，他表情很沉重。
在火车上，我打开了那只金属盒子，盒子里有八本笔记本，我读了起来，莉拉写的每个字都让我觉得自己很渺小，我觉得那些欣赏我的男女同学，还有老师对我的激励和赞许，以及整个比萨高等师范都显得那么黯淡无光。
她匆忙记在那些破烂、散开的本子上的事情，她面对的是一个惊心动魄的世界；而我生活在一个安稳的世界里，一座象牙塔之中，一切都可以被预见到。终于我意识到，假如继续这样下去，我也会考一个很糟糕的成绩，被开除回家。最后，在一个深秋的午后，我带着那只金属盒子走出了房门，我把那盒子丢进了阿尔诺河。
在比萨的最后一年，让我彻底改变了对前三年的看法——我不再喜欢这个城市，一切都让我觉得陌生，我感觉到了恐惧，我害怕那些真正有文化的人，那些从容自在的人。
当弗朗科·马里爱上我时，我那种战战兢兢的心情有所减轻。他对我进行再教育，我逐渐习惯了做他的附庸。我很快明白，弗朗科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掩盖了我的真实处境，但并没有改变它。我是那种日日夜夜都在努力学习的人，但我永远都不可能达到一种真正的高水平。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彼得罗·艾罗塔，上课时我开始坐在他旁边，我们一起散步。
彼得罗的记忆力惊人，但他从来都不会卖弄学问，也不会表现得很自负。我越和他来往，就越发现他非常出色。我觉得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像他那么出色。
一天早上，一个女生用一种夹杂着愤恨和嫉妒的语气对我说：“你对那些男生都做了些什么？你居然征服了艾罗塔的儿子。”
我向周围的人打听，才渐渐明白了我的新朋友的父亲是什么样的权威人物。
一个星期天，他跑来找我，想让我和他家人吃饭。我和他们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的早上，他们让我感到很自在。他们和彼得罗不同，我和他父亲艾罗塔教授、母亲阿黛尔还有姐姐马丽娅罗莎谈论的内容非常广泛。
尤其让我高兴的是，这个可爱的家庭中，没有任何人问我，就像通常人们会问的：我从哪里来，我父亲做什么，我母亲做什么。我就是我，我是我，家庭是家庭。
但到了第二天，我已经开始觉得难受。我和彼得罗的父母度过的时光，更进一步证明了我在比萨高等师范度过的时光是白费气力。成绩好是不够的，还需要其他东西，我没有那些东西，我没有学会。
我越来越担心会失去彼得罗，我对他产生了感情，我们开始在一些比较隐蔽的地方见面。
因为吉耀拉和艾达走得越来越近的缘故，莉拉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了。吉耀拉说艾达不应该再傻等下去了，她应该逼斯特凡诺解决这个问题。
艾达的身孕让她欣喜若狂，但她一直隐瞒这个消息，有一天下午，她去了莉拉家里。
她当着孩子的面跟莉拉讲了所有事。最后说：“你必须离开这里，莉娜！你不走的话，我会杀了你和孩子。”
莉拉只是说了一句：“你现在的表现真和你母亲一样，艾达。”
艾达回到上班的地方，她气喘吁吁、非常激动，她当着那些等着买东西的顾客，对斯特凡诺说：“我去帮着收拾了一下你家，真是太龌龊了。”
到了打烊的时候，他狠狠打了她。
第二天艾达没去上班，她被打得不成样子，她出现在莉拉的家里，莉拉看到她脸上的青印子，马上就让她进来了。
艾达干起活来了：她收拾屋子，洗衣服，把衣服晒在太阳底下，做了午饭，做了晚饭。最后她停了下来，告诉莉拉她怀孕了。
莉拉这时候明白，她的婚姻真的已经解体了，她既不觉得懊恼，也不觉得担心和不安。
斯特凡诺回到家里，看到妻子在客厅里读书，艾达和孩子在厨房玩耍，整个屋子干干净净、熠熠生辉，弥漫着晚餐的香味。他对情人低声说：“你会把我毁掉的。你告诉我你要什么，我会给你的。”
“从现在开始，我也要住在这里，我怀孕了。”
斯特凡诺度过了一段非常黑暗的日子，最后他对莉拉说：“我给你找了一个很好的地方，适合你和小里诺居住。那个房子在伍美罗区。我明天带你去看看，在艺术家广场。”
莉拉这时候忽然想起了米凯莱之前对她的提议：“我在伍美罗那里买了一套房子，在艺术家广场。我买这房子的时候想的是你。你在那里想干什么都可以。”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对她丈夫说：“你真是一个混球！”
在十一月的一个午后，电话响了。
“再过十分钟，我就到你那里了。”
她一下就听出了那是谁的声音，“恩佐……没有人逼你这么做。”
“我知道。”
“这中间牵扯到索拉拉兄弟。”
“谁他妈在乎索拉拉兄弟。”
十分钟后，恩佐准时出现了。
“这是我第二次离家出走，”莉拉对他说，“但这一次我不会回头。”
恩佐看了看四周，他抚摸着一些看起来很昂贵的东西，“斯特凡诺能给你的所有这些，”他补充说，“你再也不会拥有，我没有办法给你。”
“我什么都不害怕，我们走吧。”
他从购物本上撕了一张纸，然后写了些什么放在了桌子上。
“你写什么？”
“我们在圣约翰的地址。”
“为什么？”
“我们又不是玩躲猫猫游戏。”
他拿起了行李，开始下台阶。莉拉把门锁上了，把钥匙留在了钥匙孔里。
我很快明白，彼得罗·艾罗塔在大学有一个未来，而我没有。
我和他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天黑时候，我们在暗处的相互爱抚。他会在我的身上磨蹭喘息，但对我没有进一步的要求。
我觉得很压抑。在熟悉了比萨之后，在认识了那些重要的教授，认识了彼得罗、马丽娅罗莎和他们的父亲之后，我才非常清楚地认识到，我走不了太远。
我开始用第三人称写了在巴拉诺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儿，写了发生在伊斯基亚岛的事儿，最后讲述了那不勒斯和我生活的城区。
在不到二十三岁时，我已经大学毕业了，文学专业，我以满分一百一十分的成绩毕业。除了几个班上的女同学，彼得罗也来为我庆祝。他在楼下等我，他想带我去吃晚饭，我拿起写着故事的本子，把它塞到了包里。
那是彼得罗第一次带我去餐馆吃饭，彼得罗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我，小声说：“过去这一年，我都认为我是你的男朋友。假如你不这样认为，那就当是你的一个毕业礼物吧。”
我撕开包装，出现了一个绿色的盒子，里面有一枚带着小钻石的戒指。我试了一下，尺寸刚好合适。
“我们是男女朋友。”我对他说，然后从桌子上探过身子，吻了一下他的嘴唇。“我也有一个小礼物给你。”我从包里拿出了那个本子，递给了他。“是一部小说。是唯一的版本，唯一的一次尝试，我再也不写了。”我笑着补充说：“里面还有几页比较大胆的描写。”
我跟他说，我会去参加幼儿师范的应聘考试，我会回到那不勒斯，我说我们的关系要面临很大的挑战，我在一个南方城市，他在一个北方城市。但彼得罗很严肃，向我说明了他的打算：他需要两年时间，在一所大学里站住脚，然后会娶我。他甚至定下了日期：一九六九年九月。
我们散了很长时间步。我们接吻，在阿尔诺河边，他长长地拥抱了我。我问他想不想溜到我的房间里，语气有点儿严肃，也有点儿开玩笑。他摇了摇头，又开始火热地吻我。我觉得，虽然他和安东尼奥之间隔着整个图书馆，但是他们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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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播
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
资深媒体人、国家一级播音员、配音师，电台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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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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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名字的故事/那不勒斯四部曲
作者:(意大利)埃莱娜·费兰特|译者:陈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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