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精)
主播 | 白鹿
「 这 是 好 书 共 读 陪 你 共 读 的 第 45 本 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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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我们读到父亲病了,我返乡侍疾,回京后赶写毕业论文。直到初夏时节,我才又和先生见面。先生突然问了我家中财产的事情,情绪激动,进而披露了一段不堪的往事。
下面开始今天的共读: 父母亲和我 返乡
本次推荐阅读时间为20分钟左右,覆盖原书的第50页到第66页。
父母亲和我 返乡
毕业后,我决定再次返乡。我买了一只皮箱,自然是日本造的下等货,只不过,箱子上的金属件闪闪发亮,足以唬住那些乡巴佬。这只皮箱是母亲嘱咐我买的,她特意在信中写了:毕业时买一只新皮箱,把礼品都装在里面带回来。我读到这句话时不由得笑了出来。倒不是我不理解母亲的心情,只是觉得母亲这么吩咐特别滑稽。
三天后,我就乘火车离开东京,回了故乡。这年冬天以来,对于父亲的病情,先生给我讲了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虽然最应该担心的人是我,可不知怎么,我并没有觉得多么痛苦。我反而想象着父亲去世后,母亲怪可怜的。可见在我的心里,一定是觉得父亲已经是要走的人了。在给九州的哥哥的信中,我也说过父亲没有可能恢复到原来的身体了,希望他尽可能安排时间,在今年夏天赶回来见上一面。我还说了不少感伤的话,诸如“二老孤单地在乡下生活,想必有诸多不便吧,我们做儿子的没有尽到孝道”等等。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写了这封信之后的心情,跟写信的时候又有所不同。
我在火车上琢磨着这些内心的矛盾,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不定性的浅薄之辈,不觉郁闷起来。这时,我又想起了先生夫妇,特别是两三天前请我吃晚饭时的那段对话。
“谁先死呢?”
我重复着那晚在先生和夫人之间提到的这个问题,我觉得他们对于这个问题都不能自信地做出回答。但是,如果能知道谁先死的话,先生会怎样,夫人又会怎样呢?我想先生也好,夫人也罢,除了现在这样的态度之外,不会有其他可能吧(正如面对父亲在老家等待死亡,我却毫无办法一样)。我把人生看作无常,把人与生俱来、无可奈何的轻薄看作虚无。
回到家后,出乎意料的是,父亲的病情跟上次回来时差不多,没有多大变化。为了庆祝我毕业,父亲和母亲商量着要做红米饭请客。我从回家那天起,就暗暗担忧这个事,所以当即表示反对。
“不用太铺张了吧。”
我很讨厌那些来赴宴的乡下人。全都是些闲得无聊、爱凑热闹的人,来的目的无非是大吃大喝一顿。我从小就对陪着他们吃饭特别发怵,更何况他们是为我而来。于是乎,请客时自己疲于应酬、痛苦不堪的场景,顿时浮现在眼前。可是我又不好对父母直说别请那些粗俗的乡下人来瞎折腾,只好说别太铺张了。
“你总是铺张、铺张的,这算哪门子铺张啊?一辈子不就这么一回吗!请客是理所当然的,你用不着这么顾虑。”母亲似乎把我大学毕业看得跟娶媳妇一般重要。
“虽说也可以不请客,但不请客的话,人家会说闲话呀!”
父亲这样说道。父亲担心人们说三道四,实际上那些人也确实是这样,要是这种场合遂不了他们的心愿,马上就会说闲话的。
“乡下可不比东京,讲究老理儿的。”父亲又说。
“再说,你爸也要面子呀。”母亲又跟着补了一句。
我也无法坚持己见了,心想,还是依着二老,随他们便吧。那天晚上,父亲又恢复了心情,来问我,要是请客,安排在哪一天好。对我这个每天无所事事、闲待在家里的人,父亲还来问我哪天方便,这就等于向我让步了。在慈祥的父亲面前,我自然温顺下来,和父亲商量之后,决定了请客的日期。
在这个空荡荡、静悄悄的老房子里,我解开行李,我拿起笔给几个朋友分别写了寥寥数语的明信片或洋洋洒洒的长信。这些朋友有的留在了东京,有的回遥远的故乡去了。有人回
了信,也有的没有回音。我当然没有忘记先生,关于自己回到故乡后的情况,我用细毛笔写了三页稿纸,寄给了先生。封信口时,我心里怀疑先生是否还在东京。以往,先生和夫人一起出门的时候,会有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短发妇人来看家。我曾问先生,她是什么人。先生却反问我:“你看她像什么人呢?”我认为她是先生的亲戚。可先生回答:“我可没有亲戚呀。”先生和故乡的亲戚一向没有书信往来的。原来那位看门的妇人,是和先生没有亲缘关系的夫人的亲戚。我给先生发信时,忽然想起了那个将窄腰带松松地在和服背后打个结的老妇。我猜想,这封信若是在先生夫妇去什么地方避暑之后寄到的话,不知那位短发阿婆有没有把信转寄给先生的那份心思和热心。不过,我这封信也没写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我只觉得寂寞,盼着先生给我回信,却始终没有收到回信。
在那天还没到来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即明治天皇贵体有恙的通告。这条新闻通过报纸即刻传遍了整个日本,也把一个农家几经周折刚刚决定的毕业庆祝宴会,吹得烟消云散了。
“还是暂时取消的好。”戴着眼镜看报的父亲说道,他似乎在沉思默想着自己的病。
父亲不像去年冬天我回家时那么喜欢下将棋了,棋盘一直放在壁龛的角落里,上面落满了灰尘。
父亲虽然给自己的健康打了包票,可同时又仿佛预感到即将降临到自己身上的危险。
“你爸我是真的害怕自己的病好不了啦!我可不是像你妈说的那样,还想活上十年二十年的!”
母亲听了我的传话,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你再跟他下下将棋吧。”
我从壁龛中取出棋盘,拭去上面的尘土。
(编辑: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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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播:白鹿
仰望未来,拥抱过往。 一个充满胡思乱想的梦想家,一个追求自由与爱的人民教师。